2025 年收官在即，併購操盤手們正盯着一筆千億美元級的懸念交易。
派拉蒙 - 天舞傳媒集團對華納兄弟探索公司發起惡意收購，硬生生從網飛公司手中搶奪目標，這樁交易濃縮了今年併購大年的幾大核心主題：企業對變革性併購的需求重燃、華爾街的鉅額資金注入、中東資本持續湧入，以及美國總統唐納德・特朗普在其中既扮演 「攪局者」、又充當 「促成者」 的雙重角色。
彭博社彙編數據顯示，在監管環境趨松的利好下，企業紛紛追逐野心勃勃的併購整合，推動今年全球併購交易總額同比上漲約 40%，達到4.5 萬億美元。這一規模創下歷史第二高紀錄，其中超 300 億美元級的大額交易數量更是前所未有。
高盛集團美洲區併購業務聯席主管本・華萊士表示：「如今企業董事會和首席執行官們普遍認為，這是一個可以大膽佈局的潛在數年窗口期。當前降息週期已拉開序幕，市場對流動性進一步寬鬆充滿期待。」
除了網飛收購華納兄弟這樁重磅交易，今年的標誌性併購案還包括：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以超 800 億美元（含債務）收購競爭對手諾福克南方鐵路公司；視頻遊戲開發商藝電公司創下槓桿收購金額紀錄；英美資源集團收購泰克資源有限公司，重塑全球礦業格局。
美國凱易國際律師事務所紐約辦公室合夥人瑪吉・弗洛雷斯指出：「當企業看到同行紛紛抓住市場紅利推進大額併購時，都不願落於人後。當前監管環境對併購交易十分有利，各方也在積極把握這一機遇。」
不過，併購數據中也透露出部分領域的市場狂熱情緒，一些顧問和分析師擔憂這種熱度難以為繼。全球貿易緊張局勢仍在持續，支撐併購復甦的股市熱度居高不下，市場觀察人士也愈發頻繁地預警股市可能出現拋售潮。
高盛、摩根大通和摩根士丹利的高管均提醒，未來數月股市存在回調風險，部分原因是市場擔憂人工智能生態系統投資過熱 —— 大量資金湧入推高了科技股估值。
摩根大通全球投資銀行業務主席查理・杜普雷稱：「當前股市的回報很大程度上由人工智能板塊驅動，而人工智能領域的投資規模並不具備可持續性。一旦該領域投資降溫，整體市場的增長動力將隨之減弱。」
人工智能熱潮催生了多筆年度標誌性交易。山姆・奧特曼執掌的開放式人工智能公司（OpenAI）獲得軟銀集團、英偉達、華特迪士尼公司等巨頭的鉅額投資；貝萊德集團旗下全球基礎設施合作伙伴牽頭的財團，同意以 400 億美元收購協同數據中心公司。今年 3 月，谷歌母公司字母表公司以 320 億美元收購網絡安全初創企業威茲公司，稱此舉旨在為人工智能時代的客戶提供全新安全保障。
摩根士丹利全球科技併購業務主管沃利・鄭表示：「如今，所有投行從業者都必須懂人工智能。正如 15 年前軟件開始顛覆各行各業一樣，人工智能正在重塑軟件產業。從業者必須熟悉人工智能領域，並且理解它將如何影響每一家企業。」
得益於一級和二級市場的一系列大額收購，科技行業的併購規模在今年創下歷史新高。這一趨勢在今年夏季還延伸至美國政府層面：美國政府以非常規方式入股英特爾公司，持股比例約 10%，旨在重振英特爾並推動本土芯片製造業發展。
這一舉措清晰表明，特朗普在其第二任期內，願意模糊政府與產業的界限，深度介入併購交易，尤其是在被視為 「關鍵核心領域」 的行業。特朗普政府還入股了稀土生產商 MP 材料公司，美國商務部部長霍華德・盧特尼克暗示，未來可能在國防領域推進類似交易。
此外，特朗普還在多起備受矚目的併購案中扮演 「關鍵決策者」 角色。在批准日本製鐵收購美國鋼鐵公司的交易中，美國政府要求獲得所謂的 「黃金股」；近期特朗普還明確表示，任何不包含 CNN 新所有權安排的華納兄弟收購案，都將遭到他的反對。
波士頓學院法學院教授布萊恩・奎因指出：「特朗普政府此番的併購監管思路，與其首個任期相比已截然不同。很難想象，15 到 20 年前的共和黨人會認同美國政府如今這種‘挑選贏家’的商業干預行為。」
需要指出的是，投行人士不禁會想：若不是今年初特朗普貿易戰擾亂市場、導致多筆交易擱置，2025 年的併購成績單或許會更加亮眼。同時，全球併購交易的數量基本持平，這也反映出持續的經濟挑戰仍在影響部分併購領域。
麥肯錫諮詢公司全球併購業務聯席主管傑克・亨利表示，許多中小市值企業的表現落後於大盤，因此選擇專注於自身戰略規劃，而非考慮併購擴張。
他解釋道：「這些企業認為‘專注經營、內生增長才是更穩妥的選擇’，只有面對極具吸引力的報價時，它們纔會考慮坐下來談判。」
與此同時，作為併購市場晴雨表的私募股權公司，目前仍面臨資產處置難題 —— 買賣雙方的估值分歧較大。這一困境也影響了私募股權公司的募資能力和新併購投資規模。不過，隨着利率下行吸引更多潛在收購方入場，投行人士稱私募股權領域正顯現復甦跡象。
美國銀行全球金融讚助商業務主席薩巴・納扎爾表示：「驅動私募股權機構行動的最大動力，是向投資者返還資金的迫切需求。過去幾個月，行業內的競標競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。」
邁向紀錄之路
今年年初，在特朗普政府親商政策的預期下，併購操盤手們就曾私下熱議衝擊併購紀錄的可能性。儘管 2025 年最終與歷史最高紀錄失之交臂，但華爾街普遍認為，年初的波折只是推遲了紀錄誕生的時間，這一目標終將實現。
花旗集團北美區併購業務聯席主管布萊恩・林克回憶，今年 4 月 「關祱政策明朗日」 過後，他原本預計要花大量時間分析關祱對不同行業的影響，以及如何調整交易策略。
「但實際情況並非如此。」 他表示，「除非市場再度陷入恐慌，否則短期內當前的併購活躍態勢不會改變。」
責任編輯：郭明煜